血脉
五一回家了。挤进七年之后的黄金周,跟着痒了痒,挺舒服。
家愈发让我安静了。看到爸爸妈妈,蹭在他们身边,特别心安。
以前不会的,以前,脑子里是天大地大,是浪迹天涯,家这个字,听起来总有点婆婆妈妈。
大约是在香港之后,逐渐有了血脉的感觉。
第一次是和邱去广州,火车上,邱说,要看看父辈走过的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第二次是采访老兵,八九十岁的老人,国民政府的精英印记依然明显,他们让我看到,一个断裂之前的中国,一段我们看不到,不自知,但是却丢不掉的集体回忆。
第三次是看话剧《茶馆》,在一脸茫然的香港人中间,我那么真切地听到了自己血液里,中国的声音,
第四次是奶奶去世,在我生日的前几天。那天正和香港朋友说,奶奶的父亲是传教士,是现代中国最早的基督徒,朋友让我赶紧回家做口述历史,我应着,晚上就听到奶奶过世的消息。
第五次是外公过世,零七年春节,外公看我的最后一眼,我见到他眼里有泪,嘴角带笑。送走外公的第二天,外婆的手腕上,带上了两只表,一只自己的,一只外公的。她想陪着外公一辈子。
慢慢开始喜欢听他们的故事。父母,父母的父母,还有中国。每一代人,都年轻过,梦想过,激情过,也挣扎过,失望过,破碎过。他们渐渐老去,温和地看他们孕育的我们,又一次天大地大,浪迹天涯。
时代当然不同,但是血脉依旧。
曾经,朋友们在我身上,找江南的影子。后来,他们在我身上,找中国的影子。
我们从不是活在每一天,每一点上的。我们活在一条长河里,浸泡着我们每一个基因、每一个细胞的,是家族,是中国。
这条血脉,是我之所以为我,是我之所以存在于这个地方,这段历史的依据。
慢慢找,这或者,就是我的乡愁。
2007年5月8日
血脉 已经有 8 张纸条儿了
很久没回老家看家里老人了…
蜕皮的声音,呵呵
你想的是纵向的历史,我看到的多是横向的现实,历史就会有很多值得记忆和怀念,而现实多是无奈和痛苦,尤其是那些处在最底层的中国人,现在仍然在挣扎度日。我常常想我看到的有些人的生活状态,然后产生了疑问:人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
你离开大陆,从外面来看,这历史是厚重的,我身处其中,就觉得还有太多需要改造的地方。
但是,终有一天,我们都成为历史:)
蜕皮,恩,很准确:)
寻根的方式有很多.
我喜欢纪伯伦的一句话"我只能探寻所有人,才能自知."
近来总是做与香港历史有关的选题.让我对这片土地的人们的心路历程变得更感兴趣.
在分析他们自身意识形成的同时,我也好象更加明白了自己.这是我的寻根方式.
打错字了,纪伯伦的话是"我只有探寻所有人,才能只知."
离开中国越远的时候, 我发现, 自己骨子里的中国血液就越明显, 不是因为任何政治,政府,党派,或者是其他显形的象征,揭开看到, 满满的都是精神上的中国烙印和味道。
外婆從老家到深圳,發燒了,五天打點滴,家人不敢告訴我。有一個禮拜,我連續幾天都回家看她,她怕我奔波。我說很近,半個小時就到了。她回家家鄉以後,又生龍活虎了。所以我決定,一有假期,就要回家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