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们的节日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母亲节。记得上中学的时候,还需要提前很久把这个日子记在本子上,以免忘掉,在别的小孩给妈妈送康乃馨的时候,不能让妈妈尴尬地觉得自己不懂事。现在长大了,却再也不用特别地记这个日子。一是明白有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感情,深深放在心里,对方懂,就足够。二是,现代商业社会足够负责任的商场和广告,会提前一个月提醒你所有的节日,情人节要送东西给爱人啦,儿童节要给小朋友买新衣服啦,母亲节不要忘记给妈妈戴首饰买花啦……好了,既然老婆小孩女朋友都送到了,当然不能忘记男人们的父亲节,什么烟斗啊领带夹啊皮包啊,男人嘛,不用花哨,但是分量一定不能少,价钱也一定不能少的。
 
      好像是在一个月前,在香港大大小小的商店就开始见到各式各样温馨的“母亲节”招牌。银饰店的广告说,妈妈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妈妈的节日里,女儿真应该回赠妈妈些什么呢;皮鞋店里打出了很大的横幅,从现在开始到母亲节那天,只要母女共同来购鞋满N双,就有N折优惠;超市里挂满了“妈妈之选”、“我爱妈妈”之类的字样;内衣店的口号是:从里到外关怀妈妈;燕窝保健品更是开心,“妈妈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逛街的小男孩小女孩们,心情也逐渐开始忐忑。一个月以前,看到第一个提醒时候,开始想:“对阿,母亲节了,要送妈妈个什么礼物呢?”慢慢地,温情脉脉的广告词逐渐感动人心:“妈妈对我这么好,真的要好好报答妈妈的,可是送什么好呢?”随着日期的临近,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下,开始紧张:“所有人都要买礼物的,妈妈也都能看见的,到时候别人的妈妈有我的妈妈没有会很难过的。妈妈会以为我不孝顺的。糟了糟了,买什么好呢?”……
 
      年轻人还是不知道送什么给妈妈吗?没关系!母亲节终于到了,如果你还不知道送什么给妈妈,又想表达对妈妈的爱心的话,看看各个商店的招牌吧——“母亲节,和妈妈一起买礼物,享受叉叉折优惠。用行动表示你的爱!”
 
  温暖的妈妈的笑脸挂满了整个商场、街道、电视……多么温馨的场景。
 
  如果在这一天,可以亲手做顿饭给妈妈,一家人一起吃,应该会很开心吧。
  如果在这一天,可以放下学习和工作回到家,吃妈妈做的菜,看妈妈的笑脸,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如果在这一天,可以在和妈妈一起的时候,送上个小礼物,一朵康乃馨,一张小卡片,做妈妈的,也会很开心了吧。
  如果在这一天,不能回家,那么打一个电话,听听妈妈的声音,让妈妈听听你的声音,也应该会很美好了吧。
  当然,如果除此之外,送给妈妈想要了很久的皮鞋、衣服、首饰,绝对也是锦上添花。
 
  但如果在这些之外,看看那些遍布商场的心形的粉红装饰,看到的却是温馨背后,利益至上的商场肉搏,是经过一个月的宣传奋战,终于到了母亲节这一天,商家们为了最后机会纷纷亮出杀手锏,凶相毕露的样子,这样,又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我真不知道是我长大了,看清楚了,还是商家实在做得一年比一年过火,一年比一年直接。当一个商店想出这种营销,大家还能温情感动一下。比如当年的中国情人节,“红豆”集团像模像样搞个“七夕之夜”,赚尽了少男少女的浪漫银两。但是商场如战场,谁都不能独占鳌头。各个公司的销售部公关部都闻风而来,使出浑身解数,猎物就是人们的亲情、爱情、友情——情人节了,不买最大的花,最漂亮的巧克力,说明你爱的不够深。父亲母亲节了,不给父母送礼,说明你不够孝顺。圣诞节了,不带女朋友出去来个红酒晚餐,说明你不够情调。如果你开始这么想,至少是开始发现大家在这么想,那么商家就在背后偷笑了——是,我知道你爱,我知道你孝顺,那你要不说出来,我们怎么赚钱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也不想写这样一篇文章的。只是实在有些气愤,为了那些被破坏了气氛的单纯感情。
 
  退一万步,要赚钱,有点专业精神行不?一个个没有新意,又凶相毕露,谁会来给钱呢?
  母亲节嘛,怎么没有人想到那些第一次做妈妈的人呢?怎么没有人想到孕妇呢?“你的第一次母亲节”,“第一次做妈妈的人”——被称为天底下最美丽的这一个女人群体,这一个男人宠着公婆疼着的人群,绝对也是舍得花钱的吧?
 
  晚上给妈妈打电话,聊了很久,妈妈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妈妈还说,女儿创意不错,可以卖给那些商场,被挣了这么多次钱,总要想办法挣回来一些~~

2006年5月14日  2 张纸条儿了已经

Just want to say something

To confirm that I am still alive…
 
Don’t be mad. It’s just been so long a time not to update, too many things to say.
 
OK. Back from the "FRIENDS", (quotation marks by Joey), change the channel…
 
      一个多星期没有更新我的博客,不知道是这个星期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是我真的开始养成习惯,在回到宿舍仍然无法上网的时候,最让我郁闷的不仅仅是邮箱,更是space。呵呵,当然还有那个害得我花费了一整个通宵的presentation。
 
      现在借了同学的电脑来查邮件,走到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流水地记下一笔吧……十天以前在中大西区和老教授开心地聊天,听说Alex(PS.That’s really weird..)拿到了Cisco的offer;然后九天以前看着可怜的Vince被阿里巴巴和新东方折磨得半死;八天以前和Galaxy因为采访的由头聊了六个小时的天,晚上又因为需要分享和“降温”把Alex拉出来聊天;七天以前我回到无锡,把毫不知情的老爸老妈着实吓出了个“惊喜”,几个小时后老爸开着车还在兴奋地说:这小子,居然回来了!;六天以前我在可爱的家里写论文,2000字的Media Law写的出奇地快;五天以前老爸老妈带我去买窗帘、买鞋架,还有小小的杂志架,走在重重叠叠的窗帘布里我真希望永远这样留下来;四天以前我们去了太湖,看新鲜的花草,看青青的柳树,看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的点点春光,许多年都没有过的春天的感觉;三天以前我们在家看《茉莉花开》,看小章三年以前充满野心的表演,不得不说,我开始喜欢这个倔强的女孩子;两天以前,我离开无锡,离开的前一晚,听Ben在电话里说:安安你没有变,你还是我高中时认识的那个离开家会哭鼻子,那个做了好多坚强的事却永远都坚强不起来的小女孩……然后当天,我回到香港,晕飞机,晕车,然后熬夜,通宵,为了第二天要完成的presentation。我给爸爸打电话,给Vince打电话,给Ben打电话,给他们每个人打电话时,都忍不住要流下眼泪。我不想说话,带着哭腔一页一页地写PPT,一天以前的早上九点,我终于写完了五十二页,洗澡,十点,presentation。
 
      哈哈,然后就是今天了,呼哧呼哧睡了十二个小时,除了胃口之外,全部恢复~!Presentation也算顺利,除了恍恍惚惚地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五十多页的PPT真的帮了我大忙。
 
      现在在这里记流水,半小时后要把电脑还给同学,手上还有三封邮件要发,所以,先写这些了。虽然我并没有在跟谁对话,但是,对着空白的Space输入页面,我依然觉得亲切异常。嘿嘿……有好多事情想写,在广州新“认识”的朋友,可爱的家里的春天……原来,充足的睡眠,竟然让人如此心情愉快~~~
 
      同情一下某些形成了七点生物钟的朋友……

2006年5月7日  11 张纸条儿了已经

香港包租婆

周六周日周一,在外奔波三天,总算把未来的房子租了下来。
 
找了近十家中介,看了二十来套房子,从西环上环一直看到天后炮台山北角,沿着港岛的东西走廊来来回回了n趟,从惊讶于豆腐干大小的房子,终年不见阳光的小客厅,转身都困难的小厨房,外观破旧镶嵌在菜市场里的火柴盒户型,到在挑挑拣拣中慢慢疲惫,然后接受现实——没钱的香港人,可怜那——最后,却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意外地发现了“心水”之选:Healthy Garden, North Point.
 
两室一厅的房子,总共五十平米,厨卫都很小,没有阳台,客厅采光一般,但是,两个房间竟然都是全海景房!推窗出去,迎面就是维港的边缘,想象夜晚的海景就觉得心旌动摇,稍贵了一点,但性价比已经很高,三个人一合计,租下来!
 
于是开始和中介磨嘴皮子讨价还价,然后跑去大大小小的家具商店比比划划幻想着十天之后来这里淘家具的样子,一趟一趟地跑去未来的房子,东摸摸西摸摸,“这里……要放个桌子,铺个桌布,摆个花”“窗户太难看……要做个漂亮的窗帘回来”“我们房间要铺个小地毯……”“这里这里,窗户旁边,一定要放个懒汉沙发,旁边一个小书架……”呵呵,爸爸说我们在过家家,可能吧,看到一个离开了家五年之后,另一个可以叫做家的地方,即使那里什么都没有,也依然觉得无比兴奋:)
 
兴奋之余,备受打击的却是一个斤斤计较的房东。房子看好了,价钱谈好了,起租时间也谈好了,我和艺mm去签临时合约了,房东却突然改口,一个一个原来说好的条件全部不认账,什么房租也不对,起租时间要提前,原先说留下的家电也要拿走。还记得《功夫》里的包租婆吧?很不幸,偶们的房东挤着个小眼睛一副死不认账大吵大闹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一身油烟气的包租婆,感觉随时就准备着坐到地上,哭喊两嗓子:“哎呀我的命好苦啊~这么贱地就把房子卖了阿~”之类的。
 
好在有中介,我们不用和业主直接协商,我们和中介谈,中介和业主谈,我们和中介的谈判部分已经结束了,处理这种包租婆的出尔反尔,就交给中介了。此时,终于体会到地产中介的难处,两面不是人啊……中介MM一会儿一句“阿婆我们知道你好人啦,就当帮帮我们做生意啦,以后你再来一定给你优惠的……”,到最后连发嗲都用上了,包租婆才勉强同意签字。看得我们那叫一个寒阿……
 
一顿奔波,总算是签下了房子。哎,房子阿,传说香港人百分之八十的收入都扔在这些小破火柴盒上了,由此诞生无数因为供房目光呆滞的上班族……
 
 
和因为收租凶神恶煞的包租婆……
 

2006年4月25日  9 张纸条儿了已经

没有诗歌的城市

2006.4.8

     很遗憾,在浸会大学的“狮子山诗歌朗诵会”济济一堂地闭幕之后,在余光中、郑愁予、蔡炎培、岑昆南几位大诗人亲自登台朗诵诗作之后,在香港学生们认真地坐满了整个讲堂之后,在被现场的诗人感动的落泪之后,我仍然要写下这个题目——香港,没有诗歌的城市。
 
      狮子山诗歌朗诵会据说是香港每年一度的诗歌盛会,总会邀请重量级的大诗人和香港本土青年诗人一起参与,吟诵自己的作品。听起来是很有气氛的一件事,让人想起古时“曲水流觞”的风雅,想起在大学校园里,曾每周一聚的“暗涌”诗社。还记得在年轻的珠海,不知道是源自哪般的冲动,我曾独自爬到图书馆顶楼的冷却塔顶,在那个据说是校园最高点的地方,和着骄阳和海风大声朗读北岛、海子。我没有诗人的灵性,绞尽脑汁也写不出音符一般的诗句,但我真愿意被这些流动着的美好打动。
 
      所以,在浸会大学的邀请信上看到那些让人不敢相信的名字:余光中、郑愁予……心里立刻涌起朝圣者一样的激动和虔诚。天哪,是余光中啊,是那个“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是那个“包一片月光回去,回去夹在唐诗里,扁扁的,像压过的相思”的余光中啊……
 
      很兴奋地到了浸会,兴奋地看到瘦小的,白发苍苍,但是精神却极好的余光中,看到像黑道老大一样的蔡炎培,中规中矩的郑愁予,流浪画家模样的岑昆南。整个会堂渐渐坐满毕恭毕敬的学生,气氛和谐。随后开始致词,院长,到校长,到老师,到主持。一轮致词和感谢结束之后,老年青年诗人被一个一个请上台,前前后后十五个,大家西装革履,手握主办方发的礼品,站成一排,然后在主持人的号召下,摆各种各样的pose,换各种各样的背景,大红布的,风景画的,学校logo的,诗人作品的,拍照。主办领导站在最中间,展示极其职业性的灿烂笑容,相机一片闪烁,时间过去,被挤在一旁的余光中们表情逐渐僵硬……我愣愣看着台上,突然有种错觉,这朗诵会,是要结束了?
 
       身旁的香港同学告诉我,香港的惯例是,不管什么活动,拍照是最早进行的,一是怕结束时人都跑了,二是照片对于主办方是唯一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一定要有礼品,一定要有logo,一定要笑容灿烂……
 
        然后我看着台上西装革履笑容职业的一片人,更加茫然。这是诗歌朗诵会?还是香港贸发局的贸易洽谈会?脑海里那些执着而疯狂,朴实而灵性的诗人哪里去了?面前这些,真的是诗人吗?……我知道是我幼稚了,诗人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但主持人的介绍在耳边回响,依然让我浑身针刺一样的难受——“这些都是香港的冠军诗人,都在各个大学文学奖里拿第一名,都是得冠军的最棒的诗人……”诗人,有冠军亚军季军之分吗?诗歌可以像GDP一样量化地被比较吗?北岛、食指这样的诗人可曾拿过一个什么冠军吗?
 
       拍照结束,朗诵会终于皆大欢喜地开始了。配乐很动听,诗人朗诵得很动情。观众也很认真,结束开始时绝对报以掌声,离席时绝对静悄悄,有人在朗诵的时候决不会在四周走动,从没有听到手机铃声,也没有听到不合时宜的聊天。很文明的香港人。但,就在这些礼貌的观众里,很遗憾地,你听不到一点共鸣或者反馈。
 
       每每诗歌读完,台下会有习惯性的掌声。动作比较夸张,懂得讲两句笑话的诗人,会赢得比较多的掌声,和大笑。而朗诵过程中那些精彩的让人忍不住叫好,或者感动的让人忍不住落泪的字句,回响在大堂里,下面连轻轻的叹息声都听不到;主持人上台也是只字不提,一个朗诵完另一个立即上台,礼貌的报幕千年不变,不管之前诗歌气氛如何,话音一落,立刻有效率地切换频道,感觉好像旅行团的导游,两个小时一到,不管景色如何,立马赶鸭子走人,理由很简单,赶车嘛。
 
       也好,也好,至少规矩。
 
       但既然规矩,又何来诗歌?诗,从来不都是随性而至,无从定型的产物吗?
 
       香港的著名老诗人岑昆南在会上朗诵了一首诗。为了便于理解,他没有逐字逐句读,而是用了说台词的方式,用粤语把诗说了出来,但却异常感人。诗歌是写老人70岁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故园被拆掉时的感觉,以及对逝去母亲的想念。
 
       “惊觉此生无爱无念
        南山烈烈  君子作歌
        行乐于结构与解构之间
        妈  你不会知道的
        生我的地方变了一个小公园      
        ……
        妈  不必牵挂
        时光流逝  在地下
        你开心吗  开心吗
        此时此地的后现代
        价值年轮完全消失了
        我已不是叛逆的人子
        妈  只要听到你的笑声
        只要看到姐姐的展颜
        只要父亲常伴你身边
        天空便自然蓝得不可收拾了
        ……
        妈  你一定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你怀里我究竟哭过多少次
        多少次  在小孙女的脸上
        倾听着岁月的呼吸……
        我没有教她临摹唐寅的画致
        也没有叫她多读卡夫卡
        没有必然这样或那样
        她想怎样就怎样
 
        此刻看来   妈
        这一切一切……
        都不重要了
        妈  好想念你  好想念
        跟你前往街市买饭的日子
        妈  开心么
        要开心啊……
 
        再进入小公园
        深深吸一口气
        准备下世
        怀胎十月
        承受腹你产你之痛楚
    
        落地三声喊
        我听到了   妈   且让我身报
        你鞠我畜我育我之辛劳"
 
        七十多岁的老人用很家常的语言,微笑着读完这首诗。听到“下世怀胎十月”的时候,我已泪流满面,却听到满场大笑声——那一刻,简直要出离愤怒了,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昆南老先生也在笑,他用特别大的声音和动作读完最后两段,引起了全场笑声,他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妈,且让我身报,你鞠我畜我育我之辛劳”,最后一句话音甫落,全场掌声笑声一起响起,然后主持人上场,笑嘻嘻地说:“大家感受到昆爷的活力了吧?”然后全场又笑。
 
        我的眼泪挂在脸上,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就算场下观众有很多是中学生,就算他们还不能理解老人的深情,但是主持人是大学的语文老师啊!简直是……简直是……
 
        朗诵会仍在继续。规矩、礼貌的观众,有秩序的会场,在哪里都会赢来香港文明的赞誉,唯独在这里,它们显得那么古怪和不合时宜。
 
        不由得想起龙应台的一句评价,商业巨人,文化侏儒。这样说香港也许偏颇了,不公平。但至少有一点是一定的,如果用作品来比喻,香港,可以是一篇中规中矩的论文,优美的散文,一个很有魅力的故事,但,绝对不是诗歌。

2006年4月20日  5 张纸条儿了已经

一篇旧文,送给康乐园即将毕业的朋友

    这两天整理电脑,翻出篇去年五月写的东东,好像没写完,但是毕业之前傻傻的情绪仍然能弥漫出来。对啊,又到一年毕业时了。图书馆门前的凤凰花一定又开的灿烂,大大小小的礼堂里又会上演各个院系的毕业晚会,校园歌曲将会最后一次成为校园的主流……

    

    wz跟我说他对这里没有什么感情,也许和军训结束一样,不会哭,还会觉得哭是件很傻的事情。我不知道,也许是时间不同,也许是人不一样。但是现在我还能想起一年前的感觉,告别校园里每一个熟悉的地方,像是在告别一个熟悉的自己。其实是该让新生活就此扑面而来,还是要婆婆妈妈地缅怀一下,我不知道,只是知道,去年自己告别掉的那些东西,很珍贵。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偶尔会有些急吼吼的阴雨天气,但眼下,除了会影响我晾在阳台上的几件鲜艳Tshirt之外,我甚至连伞具都懒得置备。

 

    陷在柠檬黄的漂亮沙发里,捧着笔记本时不时敲几个字听一下新东方搞笑语录玩一会儿弱智的蜘蛛纸牌,斜眼瞄一下电视机上那几支怒放的香水百合,我看看自己,其实蛮惊异自己的毕业论文连同大学生涯竟是在这样的状态中划上句号。

 

    阿笑打电话来说,姐,你最近跑哪里去了,学校里都找不到你,你快要走了啊,至少给我个机会送别啊,我昨天坐船去北京路了,珠江的夜景好温柔,我们以前一起去过好多次的,时间过得真快,你就要……

 

    阿笑!!我忙不迭地打断他。这孩子,我知道他会一直说下去,回忆我们从大一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问我记不记得珠海好喝的椰青和我敲诈他的“小泉居”,问我记不记得在隐湖边草坪上的深夜谈话,问我记不记得我曾经怎么跟他哭着倾诉情感烦恼……然后他会嚷嚷着你看你看,我跟你的相处时间比你老公长多了云云,然后我会笑着打趣他,然后他会突然伤感,冒出两句“仰望天空,我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之类的感慨……真遗憾——如此美好的抒情场面竟然被我烂熟于心,以至于我只能冲着电话大喊些现实的话题,来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

 

    阿笑你实习的怎么样了?

    阿笑如果公司不答应你户口问题的话你真的要回上海吗?

    阿笑你的新公司一个月多少银子啊?

    阿笑我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了,不过签证很麻烦哦,还要交很多钱。

 

    我拿着话筒无谓地说着这一切,就像和每一个大四的朋友聊的一样。未来在我们面前现实得无以复加:户口,工作,毕业,薪水,签证……简化或者复杂化为一些严肃打印的文件档案、证件照片、大红的公章,和人民币。

 

    姐。刚下过雨,康乐园的空气真好闻。我真不想走。阿笑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

 

    阿笑啊别这么肉麻啊还没到时候呢,让姐先过两天舒坦日子成不?我开始有点害怕了,这个傻孩子,比我还有自虐倾向,有些话,何必说的那么早呢?

 

    姐。我认真的。不远了。我们离开这里,一辈子都未必回来。更何况你在国外。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房间里的一切突然清晰起来,桌上的毕业论文资料,沙发上的录取通知书,电视机上文件夹里的蓝底两寸照片、简历、推荐信、成绩单和一堆证明材料,那是我原本准备美国签证用的,还有笔记本电脑桌面上,正打开的雅虎邮箱:“您收到三封新邮件,来自BOSTON UNIVERSITY!”

 

    我叹一口气。阿笑,你总是把我拉回现实。阿笑,你知不知道我准备放弃美国了。我不想去了。我不想离开这么远。说着,心头莫名地浮现一丝伤感,连同自嘲。小沫你可真够俗的,居然用这么老套的肥皂剧情节……

 

    姐……大一时候你就跟我说美国了啊,那不是你的理想吗。爱情。真的那么重要?

 

    我颓在沙发里大半个月都不愿掀开的话题,就这样以一种无比俗气的方式,重新摆在我面前——也许相比爱情和理想,我更应该选择一个不要那么酸的对比,现实,和理想。遥想当年,大一的我流着口水读那些“毕业时说分手”“毕业时一起失恋”的校园爱情启蒙小说,曾经豪情万丈地鄙视那些经不起时间考验的爱情,曾经在月夜的隐湖边,傻兮兮地冲阿笑说,我要我的初恋成为我一辈子的丈夫。时光流走了,我们站在原地,却看着当初的自己无奈地笑。

     ……

 

    后面的文章不用发了,因为一切已经成了现实。阿笑回到了上海,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在办公室里每月拿着3K的工资,等着奶奶家分的房子。我在香港,一年的时间混一个硕士学位,学到了什么不知道,扔了一把银子,找了一个婆家。我们偶尔在msn上遇到,没有人再去提那些无病呻吟的康乐园。无论广州,还是珠海,我们都只是过客。现实,正以强大而温和的姿态笼罩着我们,让我们感恩。是啊,一切很好,能在上海立足不容易,能在香港有一席之地不容易,果真去了美国,并不一定比现在更合适。一切很好,毕业时的那些惆怅,也许真是故作忧伤。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是主人,你不用为选择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烦恼,在强大而漫长的生活里面,你只是被驱赶着行走,或者奔跑,得到你该得到的,失去你该失去的。  

 

     哼哼哈嘿,正写着,讨厌的电话来了,又是签证的事情。为了这个工作签证,内地人才输入计划,学生签证,七七八八的我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跟无数的人磨嘴皮子。唉,都回归了,至于嘛,不就是在你们这里讨个生活,这里批准那里放人,这个材料那个证明的,nnd香港人在内地读书工作就那么多优惠,香港人回内地过个境身份证一刷就过了,内地人去香港就偏偏每次都要排那么老长的队,又是检查又是盘问又是测体温,真不公平。

     忧伤一下的时间总是没有效率的。我该得到的东西不能失去,该失去的东西也似乎不该忧伤了。都要拿工资养活自己了,再说“长大了”这样酸溜溜的话,自己都要吐了。

     Ok,干活了。现在经历着毕业的xdjm们,有机会还是应该缅怀一下。新生活扑面而来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快多了。

2006年4月19日  9 张纸条儿了已经

喝了点小酒,想起一些酒吧

      喝了点酒,兰桂坊的光影里,You’re beautiful的音乐,身旁两个幸福的人,还有面前一杯叫不上名字的,鲜绿的,咸咸的鸡尾酒。竟然发现自己很能喝,据说是后劲很足的,居然喝完了自己的,还把xiaoli的抢来喝了一半…… 
 
      隔壁桌是个不停吸烟的外国女人,眼睛有些红肿。再隔壁桌是对快乐的小情侣,淑女帅哥,很斯文地坐着很甜蜜地笑。没有看身旁的好友,又是一对有故事的人,而别人的故事,你永远都参不透。朋友特地选了间有乐队的酒吧,台上的男孩子也许是个ABC,很纯正的英语,很斯哑的嗓音,一遍一遍地唱着:You’re beautiful, you’re beautiful……唱得人想流泪……
 
       很少机会来酒吧,更不要说兰桂坊。上次万圣节,端着杯啤酒坐在路边,象征性地看着街上的面具怪脸,过了个诡异的生日。圣诞节,一个人在香港闷到发慌,把自己折腾成妖艳的模样往兰桂坊一站,却最终在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里落寞地回到宿舍。有些生活,永远只能在旁边观望,你玩不来,你更玩不起。
 
       我一直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去酒吧。这样撕心裂肺的音乐,这样黯淡的光影,这样模糊的我们。xiaoli说是快乐的人,你看,他们都在笑。可能吧。但是这样暧昧的黑夜里,酒吧,对我总像个伤心之地。想起了Waiting Bar,白蛇在那里等了八百年的许仙。想起了曾经的蓝吧,离别的歌声里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思念。还有蓝吧外面的海滩,在那里坐了一夜,酒醒了,人也散了。想起了下渡不知名的小酒吧,和笑笑两个没有酒量的人在那里没来由地哭,为了一些未知的前途和爱情,然后被人救回去,一顿痛骂。痛骂有什么用,无论是选择,还是没有选择,都比那痛多了。
 
       当然还有一些快乐的,比如珠江边的Babyface,几个小毛孩子胆战心惊地走进去,只是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新鲜和好奇。还记得曾经端着个烛台,跟着台上很棒的歌手兴奋地摇晃,《外面的世界》、《执着》、《朋友别哭》、《小小的太阳》,一首首熟悉的歌在荧光棒似的烛光里流淌出来,简直要醉了。还有无数次在酒吧门口的踌躇,却因为囊中羞涩或是“见不了世面”而最终没有敢走进去,于是顺带地,逛了广州整条的滨江大道,沙面;于是顺带地,走进一个又一个街边烧烤摊,在青烟袅袅的生蚝和鸡腿里忘记了成年人的世界。
 
        晚上很晚才出去,陪朋友和朋友的朋友去兰桂坊观光体验,回来已经是现在。有点晕晕的,人家在体验生活,我在体验自己。借个机会做一些缅怀,闷骚一下。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是千古真理。
        希望下次半醉的时候,可以是快乐的。
 

2006年4月12日  6 张纸条儿了已经

一个人的电影

      今天一个人去看电影,尖沙嘴,7点半,香港文化中心大戏院。香港电影节的末班车。
 
      电影《我们俩》,不记得是哪个导演了,只记得是北京的电影,窦唯的音乐。
 
      我们俩是四合院里的一个孤寡老人,和一个年轻女孩子。老人是房东,女孩是房客,在城市角落一个破落的四合院里,两个人就相伴着度过了北京的春夏秋冬。
      冬天的时候,女孩刚来,老人脾气不好,两人常常因为电话、煤气、水电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女孩总是在奔跑,像一台能量十足的发电机,倔强地面对一个人生活的所有艰难;老人永远在屋里静静坐着,过来人的姿态,带点新鲜带点嘲笑又带点警惕地看着院子里这个活生生的姑娘。春天到了,老人开始走出房间,坐在门口,冲着对面的小门乐此不疲地叫:“小马~!”两人依旧在吵,只是不会再说气话,吵着吵着会互相笑起来。夏天到来的时候,小马姑娘已经开始自说自话地进老人的房间,用老人的冰箱,用老人的炉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老人也不嚷嚷了,任由小姑娘折腾,时不时说两句:哎哟你怎么又来折腾我了……秋天到了,秋天结束的时候,姑娘搬走了,搬进了楼房,应了去年冬天赌气时的那句约:等我找到房子,我就搬!老人从此病倒,一病不起,四合院后来也让给了老人的孙子。又一年冬天,姑娘去一个更偏远的四合院看老人,打老人的电话,却再也没有人听……老人去了,影片末尾是一把破落的椅子,古琴的配乐,崔健。
 
       一个人去看电影,感觉淡淡的,有点难过,有点沉默。唯一喜欢的是香港的观众,结尾字幕时很少人离开,等所有的音乐放完,屏幕变黑,观众席才响起掌声,然后人们慢慢离场。真好。
 
        从影院出来的感觉总是恍然的,一个人汇进尖沙嘴繁华的灯火酒绿,突然有点寂寞,但是不想谁。。那种感觉,很奇怪。。
 
        一路上都看到喜欢的海报,韩国电影《雏菊》,全智贤纯真又沧桑的眼神。想起我曾经的英文名,Daisy。想起一直喜欢的两句话,都和菊花有关:
 
        “人淡如菊。”
        “每一朵雏菊就是一个孩子的笑脸。”

2006年4月11日  3 张纸条儿了已经

龙应台,温柔的杀伤力

      昨天下午见到龙应台。接她来YZZK座谈,然后听她讲演,聊天,吃饭……作为YZZK的小小跟班,多数时间我都一脸幸福地坐在旁边听,听高级知识分子们的思想碰撞,听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如何优雅地、不动声色地抢去身边所有男人的光华。
 
      无论是讲演,辩论,还是那封让她二十年后再次名扬天下的公开信,龙应台永远很礼貌,但是毫不客气。她的最大杀伤力不在咄咄逼人,而在于温柔。说温柔是上天赐给女人最珍贵的礼物,真的一点都不为过。温柔,就是让对手放松警惕;温柔,就是有机会绵里藏针。当一个女人礼貌地向你致敬,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斯斯文文,闺秀风范,那在硝烟开始之前,你已经输了一场。当这个女人不夸大、不撒泼、不漫骂,针针刺向你避之不及的事实,并在鞭辟入里之后, 还不忘加上一句:我是一个外人,“请用文明说服我”;一个请,一个文明,一个说服,一个外人,她跟你讲理,她跟你讲事实,她跟你讲礼貌,她甚至只是个要求不高的外人……如果要命的,再加上她拥有和你一样的智慧、思想、计谋,习惯了厮杀战场的男人啊,你要怎样战胜这样的女人。LYT那封公开信没能在内地公开真是个遗憾,逻辑缜密,绵里藏针,招招毙命,更要命的是,还带着“行为上的美感”,看的人只觉得痛快酣畅,如果没有政治因素,拿去给中学生、大学生做课本,或者议论文教材,绝对一流。
 
       不废话了,呵呵,每次看到这类女人,就觉得心里那么点儿女权小火苗又开始痒痒地烧起来了,呵呵,摘录一些龙应台昨天的评论吧,关于台湾、香港和大陆的文化生态。
 
      *台北是一个声色犬马的城市,年轻人拥抱肤浅,对世界的认识少得惊人。你费力地想要为这个城市举办个国际论坛,但在来自尼加拉瓜的著名学者来到之前,你还必须要更费力地办一系列的启蒙论坛,至少告诉听众,尼加拉瓜是什么,在哪里……
 
      *作为一个拿着中华民国护照的人,我对台北的不满,是站在一个高度上的。在整个华人社会里,台北的华文氛围已经处于相当高的水平。香港,还无法企及我衡量台湾的高度。
       香港有很多有passion的文化人,但是很奇怪,这些文化人始终都凝聚不成一种气候。这里的文化细胞都是散落的,碎片形的,有断层不完整的,无法聚集起来,成为一种文化的力量。
       香港是经济的巨人,文化的侏儒。
 
       *中国大陆特殊的政治环境让我对大陆的知识分子总是怀着尊敬,和同情。尽管施展的空间很小,但是从五十年代开始,中国的知识分子从来没有停止过前仆后继的思考、努力和挑战。相比台湾和香港,在大陆知识分子必须作出更大的牺牲。
         但同时,我们还应该对众多的知识分子抱有怀疑的态度。你要知道,现在我们视野里所能见的知识分子,他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但他们从没有受到权力诱惑的考验。而一旦拥有权力,曾经的受害者或许就变为加害者的一部分。中国许多大的灾难,始作俑者恰恰是知识分子。
 
        *反对派做不好执政党,这是历史惯例。革命者执政之后,会暴露出它所有的缺点。
 
        *甘地:You must 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
 
        *肯尼迪:A nation is always running a race between disasters and education.
 
 

2006年4月7日  7 张纸条儿了已经

不用上全职班的第一天

小脚翘到天上去~~~~:)
 
虽然依然很忙,看了三十多页Media Law的case,写了三页briefing,总算赶在晚上上课前几分钟发出去了,然后才有脸在迟到了半个小时之后走进课室……阿弥陀佛,这个作业拖了两个星期,Doreen姐姐,念在我被你介绍天天去实习的份上,不要惩罚我吧……
 
但是依然觉得做学生的生活真是好。忙是忙点,老师都很nice,不用担心被骂,除了对自己之外不用有什么责任负担啥啥的,难怪艺mm拿奖学金拿的不想走了,准备游学天下,拿着奖学金一个一个专业混,混个双博士三博士什么的……
 
一整天思维都属于发散状态,拿个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晚上上课回来瞅瞅,吓一跳:“饿”,“饿”,“余华”,“母系社会”,“真心话”,“良电话”……觉得有游泳的感觉,脑子湿淋淋的。
 
杂志生活也好,真充实,而且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也就是这样喜欢上媒体,没有层级分明,一群性情中人为了一些理念的话题争论不休,远远看着都是幸福,呵呵。
 
这也好那也好,想起昨晚上Ben电话突然冒出来的一句:“你好我就好!” 咋就那么让人忍俊不禁尼……汇源肾宝~!

2006年4月4日  2 张纸条儿了已经

达芬奇密码

昨晚花了大半夜看完,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作者很完美的布了张大网,结果好像忘了收……
 
不知道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怎么着,就觉得被扔到云里,雾里,天上,然后,就没人管了……
 
     PS..历史的本质就是一家之言。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谱写的。当两个文明交锋时,失败者的文明史就会被删除,胜利者会编写颂扬自己而贬低被征服者的历史。拿破仑所言:什么是历史?只不过是意见一致的寓言罢了。

2006年4月4日  4 张纸条儿了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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