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泪

周四,编辑部开会讨论的时候,听到了山西的事情。
在同事激愤的语言中,我把头别了过去。我不愿意面对。
所有那些细节,那些狼狗、砖窑、伤口、鞭子、毒打、虐待、活埋、杀害、甚至性奴……
所有那些事实,那些杀人的商人、杀人的警察、杀人的政府,那些哭泣的孩子、哭泣的父亲、哭泣的记者……
我自认为不缺乏对黑暗的想象力,就像笑蜀说的那样。
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想象力,能把书本上,资本主义万恶的黑奴,与今天崛起东方的和谐国度联系起来。
网络上,有人悲极大笑,说欢迎大家进入和谐的奴隶社会。
电视上,记者克制不住,用了“罄竹难书、惨绝人寰”的标题。
报纸上,他们开始苍白无力地讨论“黑窑主”的“七宗罪”。
 
我回到家,在网络上,一页一页地翻看所有的事实、照片。
山西的洪桐县,暴行好像是跨越了百年的一场梦境。
地主?周扒皮?包身工?黑社会?
真遗憾,我脑海里关于罪恶的想象,停留在从小被教化的概念上:万恶的封建地主,万恶的资本家,万恶的资产阶级腐朽产物。
还有什么可以类比?
真遗憾,中国黑窑里,那些被骗去当性奴的十六七岁中国少女,让我想起了侵华日军的慰安妇。
 
不是个案。罪恶持续了三年,山西甚至发展出了完整的地下奴隶生产链条。
父母去寻找离奇失踪的儿女,在血腥非法的黑窑里,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被发现时,警察竟然只许他们领走自己家的,其他孩子“窑里出钱买的,不能领走”。
 
四百父亲在网络上泣血上书,寻找自己失踪的儿子。
媒体终于关注了,人们终于震惊了,中央终于?!看到了。
主席、总理、政治局“震怒”,山西领导“迅速作出了反应”,县官、村官立刻配合:调查组去了,赔偿金发下了,被解救的民工送走了,报告写出来了……
竟然还看到某党员在网上批评这些“奴隶”:几百个奴隶,几十个工头,为什么不反抗?缺乏斗争精神,缺乏党的领导啊……
 
……
 
改革三十年,苦难的中国,进步够快,代价也够大。
高楼大厦盖起来了,空调小车跑起来了,鸡鸭鱼肉没人稀罕了,酒吧中产兴起来了……
三十年的债,也一点一点地在爆发,从点到面。
利益集团密不透风、环境崩溃、法制无力、道德沦丧……
三十年的改革成绩,能不能消解掉这些债?能不能让民间和政府一起信心满满地走过这个过渡雷区?
我真心希望。
希望危言,真的只是为了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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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黑砖窑——我们都是该下跪的人(作者阿兹雷尔@天涯)
http://forum.xinhuanet.com/detail.jsp?id=44079287

2007年6月17日  4 张纸条儿了已经

有关品质

这是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虽然他们心思并不真在这上头。
这是小资们常提的一个词,虽然他们总把它等同于物质。
这是《三联》主编朱伟的一个专栏,每周阳春白雪一轮,品质得云里雾里。
 
啥是品质?啥样才算活得有品质?
我看到一个很喜欢的答案,老六的,贴在这里分享给大家。
难怪他能做出《读库》。
 
老六论媒体品质——
      品质是一种姿态;
      品质是一些干货;
      品质就是不乏味;
      品质就是不过分;
      品质就是不偷懒;
      品质就是没有品质。
   
      分述之。
      姿态,按照我的理解,大概就是媒体所秉持的态度和高度。“高度”这个字眼用得有误,如果可以生造的话,我宁愿用“低度”这个词。这是我对媒体品质的首要理解:一家媒体的姿态越低,她的品质就越高。就像现实中,真正赢得大家尊重的,都是很随和谦卑的人。一份报刊一本书,读者花钱买回来,花时间读下来,不是为了看你来给人家上课,或显摆自己的深邃深刻。对于那些高高在上、以为自己享有文化霸权和批评特权的家伙们;对于那些拿了人家的红包写篇关系稿,为商家当托来引诱人民上当,还以为读者看不出来的家伙们,除了对他们竖起中指,我们还能干什么呢?当然,姿态不是作秀。有人老想着让自己放下身段,这说明他心中还有“身段”这个概念在作怪。就像视察灾区的领导,不管他伸向民众的大手如何温暖,不管他对着你和摄象机说出的话多么热乎,你都知道,他和你不是一个村子里的,你的生死与他无关,他的生活与你无关。而媒体的品质,要的就是读者的这种认同感:他愿意把你当成一个村里的。
      干货。在这个可以方便快速地进行复制粘贴的年代,我们接触到的,多是被别人咀嚼过无数遍的二手信息、重复资讯。所以新闻的品质对于我们这些从业者来说,就意味着视野的广度和深度。大到一家媒体,小到一篇文章,不能总是满足于从别的媒体处寻找信息源头,再进行走私、倒卖、搬用、整合、篡改、辩诬,而应该致力于让自己为别人、别的媒体提供干货,成为他们的信息源头。新闻发现,是一个媒体从业人员首先必备的素质,而一家媒体的价值,也在于与受众分享这些发现。
      不乏味。按照我原来的理解,做媒体、写文章,尽量别背“文以载道”的包袱。要想让文章不乏味,就要少搬弄大道理。事实,只有事实,才是生动的,鲜活的,有趣的。这是我的第一层理解:道理是乏味的,但细节不乏味。现在我的体会又多了两条:一,要想不乏味,你自己就不要是一个乏味的人。对,要有足够的热诚,对自己所要报道、展现的事情有冲动,有热爱,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有职业荣誉感,这样才能抠出一些细微具体的乐趣。我们读一些文章,经常会有疏离、被拒的感觉,能感觉到作者和编者的血是冷的,干起活来一万个不情不愿的样子。这样的话,读者犯不着用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二,要想不乏味,还需要一些叙述技巧和编辑技巧。从前我们往往不愿意这样做,老觉得更高的境界是大巧不工,是浑然天成。没错。问题是,连基本的专业规范和细部训练都不具备,那样的潇洒会给人你在力不从心、勉强硬撑的感觉。就像一些人,很刻意地将自己打扮得不刻意,这样别人感觉到的,可能是一种更糟糕的刻意。很遗憾,我见到的不屑于学习和提高的同行有很多,而他们对所报道内容的掌控能力和实现能力与他们的自信并不配套。
      不过分。写文章有两个糟糕的状况:词不达意、意不胜辞。前者的笨拙我们较好避免,后者的卖弄却很容易犯。钱钟书先生说俗气,就是给人一种“过火”的感觉。还有人说,幽默感就是分寸感。这也是我理解的品质:学会闭嘴。我一直认为总编室按字数给作者发稿费、按工作量给编辑记者发奖金的做法有不好的一面,就是逼着大家往文章、版面里掺水,于是整个媒体也给读者造成很水的感觉。所谓不过分,就是去掉这些水分。不过分的另一层意思是,不要对受众提过分的要求。刚才所说的高度,就是不要拿读者当傻子,现在应该再加一点,不能要求读者做圣人。我们经常看到一些人,自己已经不花钱买书,却给读者开列六十本不可不读的书;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却摆出姿态为别人指点迷津;我们也见到一些人,自己做着男盗女娼祸国殃民的事儿,却要求老百姓做德艺双馨的道德完人。所以,一家媒体应该制订两条最具体的稿件标准:不要给读者讲一些自己也做不来的道理;不要跟读者抒发一些自己也不相信的感情。
      所谓不偷懒,就是服好务。如今人们都已经懂得了这个最基本的道理:所谓商品,出售的就是服务。无论多么高尚高级的精神产品,也无非是要把花钱、花时间来读它的人们给伺候好。把读者不愿意费的劲自己下力气做好,剥茧抽丝,触类旁通,把一些零散的信息整合好,再提供一些更丰富的视角,就算得上功德无量了。这个说起来简单,但依然需要制订很具体的规程来要求大家严格遵守。比如说,我们可以规定:所有的见报见刊图片,必须要配发图注。要没有这一条,有的编辑还真的不愿意费这举手之劳。不过有了这一条,有些编辑也是只愿意付出举手之劳。比如我在这里夸夸其谈的一张照片,编辑发在版面上,可能会配一句话:“图为张立宪在夸夸其谈”。废话,跟照片本身传递的信息完全重复。您能不能多花些力气,多了解些背景,多写上几句话:张立宪在我报的业务培训会上夸夸其谈。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受这么有面子的邀请,尽管现场的听众已经有一半睡着,但他还是足足说了两个小时,然后拿上六百元劳务费满足地离去,这笔钱可以满足他吃六顿他最喜欢的酸汤猪蹄……可以吗?
   
      无我之境。看新闻联播,我经常思考人生:胡老师肯定不会说,请大家紧密团结在以我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为什么?有些话,就是需要从特定的人嘴中说出来,反过来也是这样,有些话,就是不能从特定的人嘴中说出来。回顾一下,刚才我说了几个形容词,热诚、潇洒等等,这些字眼,它的主语永远不应该是“我”。所谓品质,它的主语也最好不要是“我们”。一家媒体,如果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有品质,或者就像一个人,老是对我们提起他读过什么书,去过哪些国家,认识什么名人,又买了多少昂贵奢侈的东西,想通过这些来佐证他的品味,可我们怎么能相信他是一个有品味的人呢?各位同行都志存高远,想做一些有品质的新闻,做一家有品质的媒体,没问题,老实闷头去做就行了,读者和市场自有公论。如果非要反复提醒我,或逼着我承认,贵报多么有品质,那么,即使您和我这么说了,也只能说明说这些话的人,都没有品质。
   仔细瞅上头的英文翻译……
 

2007年6月14日  2 张纸条儿了已经

无言的蓝藻

      今天听说,太湖的蓝藻又爆发了,这次很严重,政府紧急通知,说是自然灾害。
      无锡全市的自来水都臭了。同学说,洗完澡,更臭了。刚吃一口包子就吐出来,所有用自来水做的饭都臭不可闻。
      接下来,就是纯净水一抢而空,超市里净水统统断货,净水公司就算有也不卖了,说我们留着自己用。
      朋友发了个2007年5月太湖的照片给我看,绿色的,让人心里很难过。
      打电话给家里,妈妈说中午吃的是可乐就包子,爸爸说下班后要去郊区弄点水。
      上网查,政府的消息说正在紧急开会,要“不计成本”尽快解决问题。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想起了老本行。我联系新华社的朋友,希望如果报道出来,可以用多一点压力,让事情尽快解决。毕竟,太湖治理了那么多年,每一年夏天我带朋友去玩,它还是从来没给过我面子。
      最后,我打电话给家人,他们都不敢洗澡了。但他们说,别折腾,这不是什么给无锡添光彩的事儿,本来大家都知道,无锡是很美的一个城市……
      我无言。
      我特别理解,我在香港,看到那些说中国不好的新闻,总是很矛盾。我总是费尽心机地去和这里的朋友解释,真实的中国仍然美好,仍然温情。尽管我去广州、深圳都提心吊胆,去北京总是被沙子迷了眼。
      我常常觉得,有我们这样善良的小老百姓,中国真的应该很放心。
      可是中国,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放心呢。     

2007年5月30日  10 张纸条儿了已经

好书时间

      想推荐韩素音的《瑰宝》,这本一九五二年就用英文完成的自传体小说,讲述作者在四十年代末的香港,在复杂的现实与文化境遇中对故土的寻找和困惑。前台是一段凄美的爱情,后景是一个充满召唤的中国。这段故事时隔五十年,才终于重新回到中国。而或许也只有这时,才真能重现作者当年冷静、诚实又充满温情的力量。

      中译本由世纪文景出版,孟军翻译,译笔优美。

      尚未读完,一个序幕,已经感人至深。

序幕   1950年4月

  “你会不会写一本书说说我的事?”马克问道。

  这是缠绵之后的时刻。我们躺在山坡上茂盛的长草中,身上洒满阳光。在我们上面,毫无遮拦的天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是嶙嶙青石,萋萋芳草,还有羊齿蕨和开着小花的桃金娘。碧波荡漾的大海横卧在山下,上面见不到一片帆影,在这似乎没有尽头的春日午后显得冷清寂寞。我们安安静静地说着一些有口无心的话,不用再字斟句酌。我们谈起了那些现在已经不会令我们伤怀的话题。我们心底坦然地预测了变心、分手,谈到我们的世界将会破碎成彼此互不相容的碎片。我们的话语调平静,声音若有若无——这样的声音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能听到。

  “我会写写你的事情,”我回答,“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太幸福了,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只要活着就行。现在我只是不断想到你是属于我的,我全身充满了喜悦。或许等你离开我以后,我会因为伤心,或是其他什么充足的理由,写一本书讲讲你的事情。”

  “你还会有什么其他充足的理由?”马克问道。

  “比如解决吃饭问题。有一天我会出卖我的爱情故事来换口饭吃。在这人世间,饭碗是我做任何事情的最充足的理由。在我看来,一个人用灵魂向芸芸众生换取酒食算不得什么亵渎神圣的事情。”

  “亲爱的,我知道你十分痛恨回忆往事的腐烂气味,”马克用手指拂过我的眉毛,“所以,你要是想出卖这份炽热的情感,那必须在把我完全忘掉之前。”

  “这恰好就是我要做的,我就愿意把记忆翻腾个遍。我天生对往昔缺乏尊敬。你的爱迟早会像海潮一样从我这里完全退回去,留下我,像一片湿漉漉的海滩,布满无足轻重的碎片。我要在这之前把记忆保存下来。趁着这无情的肉体还能感受到你加给我的伤害,趁着我们的话语还没变得虚情假意,趁着我那些结了疤的忧喜的伤口抓破后还能流出血来,我要把这一切保存下来。我要写出,我们的恋爱跟所有恋人的恋爱一样,也是小心翼翼地不让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毁掉我们的爱情。我们也将和他们一样彼此遗忘。我们跟别人没什么两样,既不比别人少点什么,也不比别人多点什么。我们不过是这变幻莫测的世界上的一对匆匆过客,一对并不完美的恋人。”

  “说得真漂亮!”马克说。“莫非你真的认为其他人也像我们一样,从他们的身体上获得了跟我们一样多的快乐和幸福?你真的认为我们的爱情不会天长地久?我可不同意你的看法。”他朝周围看了看,想给他的话找到证据。但周围只能看到桃金娘、高高的茅草、羊齿蕨、山坡和大海,还有躺在太阳底下、身上洒满金光的我们。

  “亲爱的,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管多么臃肿、丑陋,都像我们一样感觉他们的爱情将会天长地久。每对恋人都觉得他们的爱情与众不同,他们的海誓山盟完全能够实现,其实这不过是个幻觉。”

  马克说:“或许这不过是个幻觉,但这毕竟是你和我拥有的惟一的真实。所以趁我们还能享受这样的真实,就尽情享受吧。不管怎样,我们可能只有很少、很少的时间相爱。”

  他的这段话,是我们那个下午说过的惟一真实的话。  

 

                

韩素音(图三):一九一七年生,中西混血儿,英籍华人女作家。

2007年5月30日  3 张纸条儿了已经

干净的想象力

《爆米花》
——摘自沈颢、莫小丹《热爱》
 
     打了一上午的雷后,下午便下了一场爆米花。纷纷扬扬的。
     于是,处于热带的这座城市便兴奋起来,兴奋的结果便是有很多说法。最合理的一种说法是,本来是要下一场玉米的,但是玉米在半空中给雷击后,居然便成了爆米花。
     可是,为什么要下一场玉米呢?
     是啊,为什么要下一场玉米呢?于是又有了很多说法,说是有龙卷风把北方的玉米田卷了,卷到这座城市上空,正遇上打雷,于是便成了爆米花。
     这个结论最受人欢迎。可是,打雷便要下雨,打完雷后,雨哪儿去了?于是又产生一种说法,说是龙卷风把玉米送来之后,又顺便把雨给卷走了。
     那么,现在的某一个地方,该正在下雨了,下着本来属于这座城市的雨
 
     但是,晚上的时候,这座城市突然就下了一场雨,结果把爆米花全泡烂了。
     于是又有了说法,说是龙卷风把雨水卷回去后,发现卷错了,所以又送回来了。这种说法让人害怕。大伙儿想,龙卷风本来想来这里卷走什么呢?
     城市在惊惶失措中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人们发现昨天满地的爆米花又都不见了。这几乎让每个人哭了起来,因为几乎每一个人都偷偷地吃过这些爆米花,味道还挺不错的。那么,它们也从胃里消失了吗?这个问题让城里人足足讨论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关于爆米花事件终于有了一个讨论结果:上帝本来想在一片荒地上种庄稼,先撒一批种子,然后打雷下雨,让种子发芽结果,然后人类把它们放进微波炉里做成爆米花。但实际上上帝把步骤搞乱了,先打了雷,然后发现弄错了,就急急忙忙在城市上空撒了种,种子在雷中噼噼啪啪,结果就下了一场爆米花。最后上帝不得不收回去自己吃了。
     大家一致认为,上帝还是好心的。如果说上帝犯了错,把天空当成了微波炉,谁又能不犯点儿错误呢?上帝也不能例外啊。
     但大伙儿心里还是想,上帝做了人类才能做的事情,这个错误真的有点奇怪啊。
 
———————————————————————————————————
 
     烦乱的时候,总喜欢翻翻这本薄薄的《热爱》。
     真是喜欢沈颢的文字,和小丹的插画。
     真是喜欢这样,干净的想象力。
 
     可每次看,都忍不住想掉泪。
     在序言里,沈颢说:这本书献给我的太太莫小丹,我在这里赞美她的勇气与智慧,我想念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愿她的身体像她的内心一样,充满阳光。祝世上一切:美好的永远美好,快乐的无比快乐。
     在序言里,莫小丹说:我还要感谢一个人,他不是画家,但他提醒我画面里最可贵的是要有想象的空间。从此,我开始尝到了天马行空的创作甜头。这个人叫沈颢。
     没有哪本书,比这本更配得上这个名字,热爱。 
     谁曾想,这里的文字,都成了绝笔。
 
     莫小丹终究只能在天堂,守候她的沈颢。
     而沈颢,这个曾经大笔书写南周版图,留下“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的北大诗人、新闻圣徒,如今绝口不再提诗,不再讲新闻。
    
     善哉,子之心与吾心同。子心不在,吾心何从?         
     

2007年5月26日  5 张纸条儿了已经

无题

今天讲了一些凉薄的话。
心里挺难受的。
严重鄙视自己。

2007年5月18日  3 张纸条儿了已经

默哀

话说,这是一叠通向天堂的钥匙……
 
每天中午呢,有梅子肉饼,黄金鸡翼,荷叶排骨,雪菜豆腐,素炒三丁,虾米蒸蛋,青瓜鱿鱼……
每天晚上呢,有蒜香排骨,清蒸小黄鱼,竹笙时蔬,九层塔焖鸡,海鲜什菜煲,泰香肥牛,台式大碗饭……
咔咔,还有花生猪骨汤,凉瓜排骨汤,罗宋汤,粟米忌廉汤……
还有,那个,叉烧啦,炒饭啦,鱼蛋粉啦,煲仔饭啦……
 
话说,今天早上起来,天是海蓝蓝的天,海是海蓝蓝的海
衣服,是刚刚洗过的干净的衣服
裤裤,是刚刚洗过的干净的裤裤哦
 
摸摸裤袋……
 
 
天堂…………不见鸟!!
 
见过洗得彻底的,没见过洗得这么彻底的!!
肚饿之际,悲痛难当,值此一博,聊表默哀……
 
 

2007年5月16日  6 张纸条儿了已经

血脉

      五一回家了。挤进七年之后的黄金周,跟着痒了痒,挺舒服。
     
      家愈发让我安静了。看到爸爸妈妈,蹭在他们身边,特别心安。
      以前不会的,以前,脑子里是天大地大,是浪迹天涯,家这个字,听起来总有点婆婆妈妈。
 
      大约是在香港之后,逐渐有了血脉的感觉。
      第一次是和邱去广州,火车上,邱说,要看看父辈走过的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第二次是采访老兵,八九十岁的老人,国民政府的精英印记依然明显,他们让我看到,一个断裂之前的中国,一段我们看不到,不自知,但是却丢不掉的集体回忆。
      第三次是看话剧《茶馆》,在一脸茫然的香港人中间,我那么真切地听到了自己血液里,中国的声音,
      第四次是奶奶去世,在我生日的前几天。那天正和香港朋友说,奶奶的父亲是传教士,是现代中国最早的基督徒,朋友让我赶紧回家做口述历史,我应着,晚上就听到奶奶过世的消息。
      第五次是外公过世,零七年春节,外公看我的最后一眼,我见到他眼里有泪,嘴角带笑。送走外公的第二天,外婆的手腕上,带上了两只表,一只自己的,一只外公的。她想陪着外公一辈子。
 
      慢慢开始喜欢听他们的故事。父母,父母的父母,还有中国。每一代人,都年轻过,梦想过,激情过,也挣扎过,失望过,破碎过。他们渐渐老去,温和地看他们孕育的我们,又一次天大地大,浪迹天涯。
      时代当然不同,但是血脉依旧。
 
      曾经,朋友们在我身上,找江南的影子。后来,他们在我身上,找中国的影子。
      我们从不是活在每一天,每一点上的。我们活在一条长河里,浸泡着我们每一个基因、每一个细胞的,是家族,是中国。  
      这条血脉,是我之所以为我,是我之所以存在于这个地方,这段历史的依据。 
      慢慢找,这或者,就是我的乡愁。    

2007年5月8日  8 张纸条儿了已经

刘青云@爱情

        香港第二十六届金像奖,刘青云拿了影帝,尽管那不是他最好的作品。但对于一场历经二十多年、七次提名错过的等待,这是足够的惊喜了。
        关键是,这是我喜欢的演员。
        西科塞斯拿到奥斯卡 ,许多支持者反而觉得耻辱,因为他们的马丁不需要奥斯卡的同情。
        而我坐在星期一早晨的地铁里,看到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刘青云首度封帝”,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在照片上握着奖杯狂笑。我一下子乐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同情不同情的,管他呢!嘿,哥们儿,影帝是你的了!
        恩,没办法,俗人一个。所以喜欢刘青云阿,烟火气十足,哈哈。
 
        没看见郭霭明,后来在报纸上看到采访,感动不已。
        记者:有没有和太太单独庆祝一下?
        刘青云:我们一起参加了金像奖的庆功宴,两个人都觉得好饿,煮了两碗馄饨面吃了。她没有特别对我说什么,但是我记得在拿奖之后,有很多人朝我走过来,和我拥抱,祝贺我,我没有时间和她说话,她也没有要走过来和我说话,但是我看见她站得远远的,一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想起一首歌名:那一件小事,叫做爱情。
 
   图文:金像奖明星晚宴-影帝刘青云与郭霭明亲热   
 

2007年4月18日  一张纸条儿了已经

艾未未采访手记

     “艾未未,就是个大仙儿。”
      
      見到艾未未之前,一个圈儿内人如是评价。
      做完一个小时的访问后,我深有同感。这个大胡子、大肚子、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他的生活状态和他的外形一样,本身就是最好的艺术。
      艾未未说他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作品。有些评论家也会对他不以为然,他们说,无论是那些未经粉刷的、包着铁皮、裸露着水管的房子,或是前卫概念的小建筑作品,又或是德国天空下的一千零一夜《童话》,在当代艺术史上,实在不算是标新立异的原创。
      但是当这个人挺诚恳地说:“我没有什么真正的创作,每当说到创作,我都会比较羞涩。我觉得创作是上帝的事情,我们只是游戏。”你心里又会暗自惊呼。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两种艺术家,一种是事业型的,把全部的天才和热情挥洒在作品里,厚积薄发,鞠躬尽瘁;另一种是管不住自己的,灵感从每一个毛孔里四散而出,无法聚集而成传世名作,却活得极尽恣意潇洒。那艾未未无疑是属于后者,也许王小波也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生活远比艺术更重要,“可以没有艺术,但不能没有生活。生活到过瘾的时候,都是艺术。”
 
*艾未未简介:
诗人艾青之子,艺术家,建筑家。1957年8月28日生于中国北京,幼年随父母在新疆、东北等地流放生活,1978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1981年退学赴美,在美国一混十二年,念过不同的学校,没有毕业过,打过不同的工,还联络当地人脉协助拍摄了《北京人在纽约》。1993年回北京,1996年父亲病逝。1994-1999年主编出版前卫艺术刊物黑皮书、白皮书、灰皮书。1998-1999年任中国艺术文件库艺术总监。现在是“鸟巢”顾问。
 
*访谈精选:
 
关于中国
问:你说过你不喜欢北京。
答:我不喜欢北京,当然,更不喜欢一百倍的就是上海了。上海是一个最虚假的城市。
 
问:但北京充满了可能性。
答:北京是一个最没人性的城市,非常政治化,全部是由机关和行政的规划来完成的。但同时,由于有巨大的利益集团在这儿,就有巨大的缝隙,有缝隙,就有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们就属于这种污和垢。权力本身强大到已经不在乎周围这些事儿,所以又给了我们巨大的自由度,各种其它的价值观有可能在这里生存。这本身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它有这么大的不合理性,但是又有人生存的细节。我觉得矛盾本身是人思考的必要条件。
 
问:对香港印象怎样?
答:香港是一个很务实的城市,尽管它没有什么文化,但至少不去过多地渲染那种虚浮的东西。那里的人兢兢业业,为着一点儿生活的必要。
 
问:但香港这样成熟的商业社会,相比北京,实在沉闷很多。
答:的确,在一个巨大的系统中间,个人在权力面前是非常没有力量的。但在北京这个城市,你能看到魔鬼式的运作,但同时你也能看到你希望的英雄主义的感觉。你还有一个行善的空间,个人还会有愤怒和情感。
 
问:整个中国都是这样。
答: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时代。一个高度集权的社会,当它一旦消失了权力的依据的时候,会变成一个最自由的社会。因为它过去的权力高度集中,所以社会结构是非常单一化的,一旦失去,就是完全无序,全乱了。
 
问:德国曾经是这样,但是完全无序的社会自发地呼唤一个新的强权,于是出现了希特勒。
答:时代不一样了,全球化和信息时代鼓励个人的可能性,消解中心,这是一个彻底的新的时代出现。
 
问:网络提供了最大的技术背景。
答:没错。很多人还意识不到网络的作用,这是天上掉了一大馅饼,免费地为社会的改革做了最大的贡献。中国人是最幸运的。
 
问:你感觉中国的这个新时代有多远?会怎样到来?
答:过去几十年的时间,中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论是政府、政策。中国人不是笨人,情感和理解能力很强,但是中国人的民族性格又很缺少理性和秩序,不善于系统地处理问题。由于感性很强,所以这个国家的变化会从个人身上开始,而且会完全不由分说地发生变化。这个变化会很迅速。我以前说十年,现在我觉得,五年。
 
问:五年,没人可以阻挡?
答:这是本质性的变化,不受任何人控制。任何人想控制这个,必然会被历史忘记。谁也不能成为历史的逆流,谁也不能阻挡人们要求自由和民主、要求个人的自由精神,这是大势所趋。
 
关于中国当代艺术
问:中国当代艺术的价格很火爆,其实在西方,中国的当代艺术究竟是个怎样的形象?
答:中国的现当代艺术在世界上,是一个全面爆发的形象,充满幻觉。
 
问:就像当代中国?
答:对,和中国呈现在世界面前的样貌非常一致。当代艺术是中国的一个反光,是中国这个发光体的一个亮点,它本身让人感到很刺眼、很眩目,但是它到底有多少内容,能有多持久,这个还很难说。
 
问:国际价格为什么会这么热?
答:西方对中国很敏感,但是按照比例来说,中国所有艺术品的成交额可能不会比几张印象派的作品价格大。就像中国股票市场再热闹也不能跟华尔街比,中国人自己别把自己弄懵了,其实不存在这个问题。在国际上,中国充其量是一个盈利的小企业。就像一个打工的姑娘本来做足底按摩,可是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可以坐小汽车,可以带着孩子去上学,甚至可以让他去学英语。中国人在世界,就是一个打工仔,就是一个进城不久的打工仔,挣的那点儿钱,就是人家桌子底下掉的剩饭。
 
问:好像很多年前就是这个形象,现在没有变化吗?
答:从二三十年之前到现在,没有本质上的变化。但是内在开始要求变化了,因为走不下去了,其它打工仔还等在门口报名呢。于是就想是不是要转型,不转型可能就有问题了。所以开始谈什么创意产业,文化的附加值,等等。
 
问:今天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人人都评价说不健康,不成熟。
答:没有任何事情是健全的,中国人,是一个断了三条腿的螃蟹和一个掉了半截的蜈蚣接在一起,然后还有缺了两个夹子的蝎子。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结合体,但不管怎么样,它仍然是生命体,它仍然在移动。我们不需要用过去通常所说的健康、正常这些词,因为我们处在一个全新的时期,很多东西要重新定义,很多价值要重新评估,很多状态要重新理清楚,所以过去是无法和今天的现实来招架的。所有不健康的因素都是最健康的因素,健康的因素都是不健康的。
 
问:举个例子?
答:比如八荣八耻就是最不健康的因素。
 
问:别提这个了……
答:我觉得这个社会,最健康的一点就是它原来结构的粗暴和简陋,这也是它最不健康的。实际上它给新形态的出现提供了最大的可能。极端的不自由和极端的僵化,会在短期之内让中国呈现出极端的自由和极端开放的活动空间。这在全世界看来,都很辉煌。太惊人了,这在欧洲不可能,在任何一个严格的秩序下都不可能,在这儿都可能。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这是一个不是人能够要求的特殊的时代,它是积累了几十年、上百年的不幸,达到的一个特殊的状态。但是它出现了,它就有它的极大的合理性。
 
问:那说到现代艺术家深受商业影响,你怎么看?
答:这都很正常。一个时代谈这些是最小的事情。更大的问题是这个时代是不是有自己的精神,是不是有自己的理念。
 
问:有吗?
答:我不能说有没有,但我想应该在出现。一个最好的跑车设计者可以设计最优美的图形和高速行动的方式,但没有一个设计者可以设计车在翻车或者撞击中的形态,这个形态确实比其它形态要复杂和灿烂很多,中国处在这样一个形态。之前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期,从八九以后,包括全球都在做这个准备期。
 
问:还会出现一个核心精神或者价值么?
答:可能会不断出现,但是核心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核心的目的就在于希望人能够不断颠覆他。最后的核心,可能会回到个人身上。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状态第一次出现,就是在网络时代。只有网络是共产主义。
 
关于艾未未
问:你个人的价值核心是什么?
答:就是希望别人能把我共产了,我希望别人能利用我,希望别人觉得,哎,他有用处,我可以用他一下。天下为公,孙中山说的。
 
问:能说说艺术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答:可以没有艺术,但不能没有生活。生活到过瘾的时候,都是艺术。我实在是用很大的可能去忘记艺术,艺术太不重要了,生活太重要了。生活到一定时候,必然就是艺术。
 
问:你有固定的创作时间吗?
答:我没有什么真正的创作,每当说到创作,我都会比较羞涩。我觉得创作是上帝的事情,我们只是游戏。
 
问:但你的作品还是很多。
答:对,我喜欢游戏。
 
问:比如《鸟巢》?
答:是小游戏之一。
 
问:你的作品被认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答:哈哈,现在被认可了吗?
 
问:当然了。(否则我来干嘛……)
 
答:恩,现在应该是被认可了。其实这个社会必然会认识一些阿猫阿狗的,不是你就是他,一定要有,这是这个社会结构的一部分,报纸每天要登,或者杂志要登。总会有些乌龟王八蛋被放上去,这是被社会所谓的认可。对我来说,第一我不会觉得社会认可我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为这个社会并不是一个特别值得炫耀的社会,这个认可本身很可疑。所以我从来不把它当回事儿,爱谁谁,别跟我来这套。现在,是好像闹出点声音,折腾点儿事儿,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生命的正常过程吧,你出生,你死亡,中间呢,证明你是活的,你翻腾了两下,就像鱼在案板上跳了两下,最后那一刀还是要切下去的。然后进油锅,刺啦一声,然后给端到饭桌上。
 
问:你好像对媒体采访很宽容?
答:嗯,我一年大概有一两百个采访,每一天平均两个,离开了就会断开。任何采访我都会接受,可能是宠物杂志,也可能是爬山。采访对我而言就是谈话,登不登我不太在意,只要你不改变我的原意。只是有的时候碰见一些来访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说也说不清楚,我挺替他们难过的。
 
问:这么多访问,不打乱你的生活吗?
答:我没有别的生活,一切都是我的生活。没有什么东西怕打乱,如果能有什么东西打乱我,那真是我最大的快乐。
 
问:这个工作室你住了多久?
答:这个工作室九九年盖的,住到现在,是在中国的唯一一个工作室。
 
问:喜欢这里吗?
答:不喜欢,随时有人来拆掉我非常高兴。我最喜欢的地方,实际上就相当于飞机场和火车站的候机候车室。
 
问:在路上?
答:路在家里吧,呵呵。
 
关于建筑:
问:很多人批评,鸟巢、包括央视新大楼,这样的现代建筑破坏了老北京城的美感。
答:这是狗屁人说的狗屁话。北京如此之大,我们被元朝统治过几百年,被清朝统治过几百年,没有人敢放一个屁。故宫本来也不是个什么东西,长城也算不了什么,但是人云亦云的,在今天发生了一些变化的时候就开始瞎咋咋。这几个破建筑能改变北京什么?几个建筑在城市中的比例是千分之一不到,甚至万分之一,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只是一些失去了过去乐园的老王八蛋们、院士们的绝望的叫声。在北京,有什么东西能比长安街和平安大道更反动?不可能的。最大的刺激这个城市神经的,还是由这些非常愚昧的规划来完成的。
 
问:被拆掉的老建筑呢?
答:中国没有什么好的老建筑,全部拆了,一个推土机过去,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这是一个伟大的民族,马上可以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如果不是,就算不拆,仍然是一堆垃圾。美国没有什么老建筑,仍然创造了历史。东京被炸得乱七八糟,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城市。我觉得这些陈词滥调,只有最平庸的人会重复。
问:但是对生活其中的居民来说,回忆就割断了。
 
答:回忆对他们来说重要吗?不重要。没有人知道八九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敢说文革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清算这五十年的历史。一点儿都不重要。中国人,千万不要过高地估计了中国人,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待历史的,怎么看待事实的。
 
问:其实很可怜,大多数人只是记住了当权者希望他们记住的东西。真实的历史仍然要被掩盖。
答:现在还压抑这些事实,只能加速这个制度的灭亡。因为他不是一个坦然的制度,它不能面对真实。
 
问:这些话你愿意刊登吗?
答:毫无问题,我没说出一句超出事实的话,我的嘴负责。我从来不对媒体说我要审你的稿,我尊重媒体。
 
关于《童话》
问:有预期么?希望作品能表现什么?
答:它表现它所表现的。它不是个记录,也不是什么狗屁个事儿。中国春运都能表现上千万人的迁移,我的作品跟这个没有关系。但它跟每一个人是有关系的,因为他们获得一次这样的经验,这个经验甚至可能跟他一生有关。
 
问:选择样本是随机的吗?
答:我们有三千人报名,这让我非常为难,因为我觉得只要报名都应该去的。通常我是以几点为依据,一个是去的必要性,比如本身有职业、有个人经验的人;比如学生。或者还有很多永远不可能有出国经验的人,比如农民,少数民族小山寨的整个村子。什么人都有,收费站的,音乐老师,什么人都有。
 
问:说明网络的力量很大。
答:对。我就放到个人博客几天,也没做广告。有山寨里的小学生,主要是亲属告诉他们的。也有农民的亲属在北京,从事媒体或者其它工作的,告诉他们,他们说希望有这样的机会能让我们整个村出去。我说,哎,这就是给你们整个村设计的。其实,能走动的也就二十多个人,有的想想就不去了,说家里有猪和牛,这猪和牛他们舍不得。对有些村落,他们花个三五块钱都是很困难的,女人连名字都没有,办护照还要临时取个名字。我觉得对他们是梦想,这个梦想他们会持续到今年七月份。
 
问:过程会全程记录?
答:全程记录。我们有十个人组成的纪录片小组,有最好的中国纪录片的导演。他们采访愿意去的人,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他们为什么要去,他们申请护照的过程,还有去到以后在德国的反应、状态。
 
后记:
1、每次听自己的采访录音都捶胸顿足,不相信自己怎么傻B成这样。。恩恩啊啊废词一大箩筐,还经常在艾大仙说到情浓处莫名其妙打断人家,唉,人生啊~~
 
2、  在今天的媒体上,和艾未未的名字同时出现的标签词常常是“颠覆”。人们说他颠覆权威、颠覆传统,颠覆自己的父亲,也颠覆了自己。但看着这个笑起来实在很厚道、讲话声音实在很温和的中年男人,我有时候怀疑,我们所认为的“颠覆”,是不是在他身上真正存在过。
      或者对于一个心灵自由、无所束缚的人,实在又何来颠覆?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第一感觉以及之后无穷的YY。
      不知道为什么,他毫不避讳的言词背后,让我感觉到一种温情,那感觉,很像他的父亲。
      2005年首届地产广告目标大赏-评委艾未未(图) 照片转自网络。 

2007年4月17日  5 张纸条儿了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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